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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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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蟒神。就算是半神半妖,畢竟也是蛇。

林玨一直在尋找的就是它的弱點,而蛇的弱點,只有七寸。

林玨對自己的判斷很有信心,他適才一共試了三十六處不同的位置,射向大部分位置的羽箭摩呼羅迦都隨手撥檔躲避,唯有射向它頸部左下方的幾支羽箭,會讓他有些緊張,然後微微弓起身子試圖保護。而看它細長的體型,若林玨所料不錯的話,頸部左下方就是它的心臟所在,也就是它的弱點。

林玨輕輕靠近小黑,撫摸著它的脖頸,小黑清亮的大眼睛眨了眨,唧唧兩聲,仿佛聽懂了什麽。

躲在暗處的鐘小魚納悶,林師兄是什麽時候可以聽懂小黑的話的?這倆家夥什麽時候勾搭到一起的她怎麽完全不知道……還有小灰到底能不能解開自己的禁制,怎麽這麽久了還沒好?

小黑猛啄了摩呼羅迦幾口之後,好像脫了力一般地後退了幾步,然後忽然轉過鳥頭從自己左翅叼下一根長長的鳥羽,頭一甩扔給了林玨。林玨擡手接過,無比迅速地挽弓,將那鳥羽射向摩呼羅迦的三寸之處,也就是脆弱脊椎所在,摩呼羅迦不敢不避,不知怎麽,它好像十分懼怕和小黑身體接觸,之前林玨和小黑的聯手攻擊中,它總是更優先躲開小黑的攻勢。

這下射來的是小黑翅膀上的羽毛,隱隱竟然還閃著金光,摩呼羅迦狂吼一聲,細長的雙臂交疊舉高,想要擋住黑金色的鳥羽。然而它卻沒註意到,林玨用藍白雙色的魔靈之火化為的羽箭,悄無聲息地從自己的身後偷襲而來。

林玨之前就發現了,這摩呼羅迦似乎只有妖獸的智商,只對直來直去的攻擊有反應,它若認為攻擊無法傷害自己,就不閃不避,若是感覺有威脅,就用不是要害部位的身體去擋。它雖然靈活卻仿佛不會預判攻擊,僅有的幾次移動身體閃避攻擊都以失敗告終,而對於半路有變化的羽箭,它更是眼睜睜的看著羽箭紮到身體之後才會感到疼痛而後發怒。

傳說中大蟒神智力低下,恐怕是確有其事。

因此林玨和小黑溝通好,先做出一個讓摩呼羅迦一定會用身體遮擋的攻擊,引開他的雙手。而後悄無聲息地從另一方向攻擊,果然,這簡單至極的方法奏了效,一擊即中。

一支通體閃著幽幽藍白火光的羽箭,深深地紮在了摩呼羅迦的七寸之處。

摩呼羅迦狂吼一聲,還不待做出反應,小黑瞅準了這個時機,振翅上前,對著摩呼羅迦的蛇頭一陣猛啄。

此時摩呼羅迦七寸受傷,蛇首被猛烈攻擊,似乎再也支撐不住,哀哀叫了一聲,竟然就這麽伏在地面不動了。

林玨不敢相信竟然勝得如此輕易,正要上前補一箭,只見那摩呼羅迦忽然原地翻滾哀嚎,皮膚在緩緩收緊,然而好像體內有什麽東西阻止它恢覆正常大小,導致它四肢恢覆了正常大小,但腹大如巨鼓,還有什麽東西在裏面蠕蠕而動。

“這……它腹中的是什麽?”在場的眾人不知道之前發生了何事,還怕是這摩呼羅迦的腹中再生出什麽怪物,都後退一步全神戒備。

此時躲在暗中的鐘小魚此時經過小灰的幫助終於恢覆了自由,小灰深呼出了一口氣:“好了,你被大蟒神的半神半妖之氣滲入了身體所以才不能動,這家夥藏得太隱蔽了,若不是這次現身,連我都難以發現。”

眼見眾人還在戒備摩呼羅迦腹內的“怪物”,鐘小魚急了,其他人來得晚不知道,她卻一清二楚,莫非,被它吞進腹中的玄天宗掌門和弟子們還活著?之前因為自己的猶豫和缺乏應變先前讓無辜的天機真尊被吞吃讓她心裏難過至極,此時再也無法坐視不理,顧不得想自己這個潛入玄天宗還放出了怪物的外人有什麽後果,鐘小魚忽然掙脫了小白狐的爪子現身,越眾而前道“讓我試試!”

玄天宗眾人見忽然山洞中出現了一個莫名其妙的陌生女子都覺異常,朱炎火上前一步怒道:“你是何人?竟敢擅闖玄天宗!”

鐘小魚低著頭忙著從儲物袋裏掏東西,口中道:“救人要緊,回頭再跟各位前輩賠罪……”在她想來,現在這摩呼羅迦受了重傷,甚至維持不住身軀,而被它吞入腹中的幾人還有動靜,顯然未死,那麽當務之急是讓它趕緊將人吐出來才要緊。

之前躲在暗處關註戰局的時候,看熱鬧的小灰偷偷跟鐘小魚言道或者可用混元卵一試,此物天地造化本性至純,可克一切邪惡魔穢。鐘小魚還奇怪,我的混元卵已經賣了,還從哪裏找這珍貴至極的東西?誰知小灰嗤之以鼻:你是不是傻,你的小靈谷不是有好幾顆嗎!那兩頭鹿生的蛋就是混元卵啊!

鐘小魚真的驚悚了,自己什麽時候守著一座寶山竟然自己都不知道?不過現在不是驚喜的時候,還是救人要緊,眼看被吞吃的幾人可能有救,鐘小魚也顧不得小氣了,就想用混元卵試上一試。好在她之前隱著身,進出小靈谷也方便的很,匆忙取了兩枚放進儲物袋就趕緊出來了。

林玨看鐘小魚仿佛有辦法,忙舉起長弓,套住翻滾不停的摩呼羅迦好讓鐘小魚順利將混元卵餵入它的嘴中。

有了林玨的幫忙,鐘小魚瞅準了時機順利將小小一顆混元卵拍進了摩呼羅迦巨大的蛇吻中,然後長出了一口氣,和眾人一起緊張地註視著情形。鳳悠竹由於一直在眾人身後不想出風頭,此時也沒細看,竟然錯過了她心心念念的混元卵的蹤跡。

只見略等了不過片刻,摩呼羅迦忽然猛烈地幹嘔起來,巨大的蛇口長到極致,吐了一大灘惡臭的粘液,然後依然不平靜,又等了一炷香時分,有眼尖的玄天宗弟子失聲喊道:“這怪物的嘴裏有一只人腳!”

眾人緊張地等待半晌,只見無比詭異的一幕出現,摩呼羅迦不停幹嘔,然後它的巨大蛇頭裏,竟然緩緩吐出了一個人,只見那人渾身糊滿了青綠色的粘液,正是最後被吞吃的一名親傳弟子,接下來,又一名親傳弟子被吐了出來……眾所期待之中,一只玄色鞋履冒了頭,又是一人氣息奄奄地被吐出,卻不是掌門天機真尊又是誰!

玄天宗眾人歡聲雷動,都奔上去查看被吐出的人情況如何。

而朱炎火面上歡喜無限,眼睛裏卻露著一絲失望至極的寒光,他第一個搶到天機真尊身前,毫不嫌棄渾身粘液的天機,邊拍背部邊大聲道:“宗主!您如何了!”然而朱炎火的手中卻暗扣了一枚細小的無形氣針,趁著場面混亂眾人還未上前來的時機,裝作給天機真尊拍背順氣,卻將那氣針迅速拍入了他的大椎穴中!

原本神智就沒清醒的天機真尊完全無法防備,而朱炎火動作隱蔽迅捷,竟然就這麽讓他在眾目睽睽之下得了手。

而在原地翻滾了半天的摩呼羅迦在吐完了幾人之後,只見那摩呼羅迦原本被撕扯到極致的皮膚重又縮回,蛇頭也緩緩變形……竟然原地,化成了祁風的樣子。

此時祁風的模樣淒慘之極,多處皮膚皸裂破碎,淒慘不似人形,臉頰上有著一個個血洞,脖頸下方鎖骨處,還有一個深可見骨的碩大傷口。

然而眾人顧不上祁風,除了零星幾個弟子照顧那兩名親傳弟子之外,其他人全部都圍攏在天機真尊周圍,瑞君真尊上前輪番為幾人細細探查一番,然後停留在天機真尊身邊,好半晌才嘆氣道:“性命還好無礙……只是……天機體內不僅虛弱,還有不明毒素……這我也毫無頭緒……還有他們都靈脈細弱修為受損,總要再修煉幾年才有望恢覆如初。”

林玨問道:“宗主的毒素是何物?難道是摩呼羅迦的蛇毒?其他幾位師兄的體內沒有麽?”

瑞君真尊搖頭道:“奇就奇在這裏,其他弟子卻是無礙的。”

竹淩道:“那快讓掌門清洗一番好好休息,體內的毒素咱們再慢慢想辦法。”

朱炎火忙道:“就是這樣,只是這怪物……這弟子怎麽處理?闖出了這麽大的禍事,不滅殺了他實在難消心頭之恨。”

竹淩道:“宗主現在神志不清,滅殺弟子如此大事怎麽能輕易決定?”

朱炎火接道:“說的也是,兼且宗門事務眾多不可一日無主……宗主若是數年不醒,我玄天宗……”說著看向了瑞君真尊。

瑞君真尊沈吟不語,朱炎火也不好再催,倒是竹淩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朱炎火。鳳悠竹則從頭至尾一幅事不關己的態度不知在想些什麽。

忽然祁風好似恢覆了一些力氣,再次呻吟起來。

林玨上前一步,和在地上的氣息微弱的祁風保持了一定距離,用手中的蒼羽弓將祁風的頭撥正,沈聲道:“回答我,你是誰。”

祁風聽到了問話,身子一顫,用極細弱的聲音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好痛,救救我……”

林玨微微瞇眼,正待再試。瑞君真尊咳嗽一聲,走上前來,伸出枯槁的雙手懸在祁風的額頭處,半晌後才道:“不必試了,摩呼羅迦已從他體內消失了。原本摩呼羅迦就是依托這弟子自身的修為才能現身,現在這弟子靈脈寸寸斷絕,反而將摩呼羅迦的神智完全逼出了體外。”

朱炎火松了一口氣,心思又活絡了起來,大聲道:“消失了也不能放過這孽徒,膽敢傷我宗主!”說著一甩袖子就要上前。

鐘小魚一顆心瞬間提起。林玨卻及時上前一步攔住朱炎火,道:“朱師叔,之前宗主感應到他體內的異變時,也只是將他鎖住試圖驅除異物,此時他神志歸位,完全不記得之前的事情。那些罪孽不能都算在他頭上吧?”

朱炎火怒道:“你護著他做什麽,不算在他頭上那這血仇又要怪誰?”

林玨皺眉道:“摩呼羅迦附身於他身上,他自己也不知,更非自願,可以看做是不同的兩個人,而且因為摩呼羅迦的附身,他深受重傷,修為全毀,此生已再也無法修煉了。這懲罰還不夠麽?”

“你怎知他修為全毀?”朱炎火問道。

瑞君真尊道:“林玨說得沒錯,這可憐的孩子靈脈根根斷絕,已成了凡人。兼且身受重傷,若沒有靈丹妙藥及時醫治,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竹淩忽然道:“我插一句,不知瑞君真尊為何言語之間處處回護於林師侄?”

林玨愕然回首,不明白竹淩為何忽然問這個。

瑞君真尊沈吟半晌,答道:“你們剛才不是說雖然天機重傷失了神智,但玄天宗宗主之位不能空懸麽?其實很久以前,天機就曾經給我留下一道玉簡。”說著吩咐了一名弟子,讓他去取來。

待到那弟子歸來,瑞君真尊從一個通體碧綠的玉匣中取出一枚玉簡,竟是一枚罕見的留聲玉簡。

瑞君真尊註入靈力,只見天機真尊的虛像從那玉簡中出現,慢慢浮在空中,開口言道:“不論我因何隕落或有任何意外,玄天宗宗主,交由我的親傳弟子——林玨。他天生天靈根不提,兼且修仙一途天資過人進展奇速,實乃千年難遇的奇才,甚至有望打破三界數百年來無人飛升的局面,實乃最適合繼任我宗主之位之人選,玄天宗所屬,當一應遵從。”

“什麽!”剛剛安靜下來的山洞瞬間炸了鍋。幾位峰主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宗主竟然傳位給這個小輩?”

瑞君真尊雙手一擡,止住了人聲鼎沸,大聲道:“你們有誰修煉水隱秘術有成嗎?”

山洞中瞬間安靜下來。

林玨的修為進度的確一日千裏,原本天資就足夠傲人,他卻不驕不躁,比所有人都努力,這一點玄天宗的人都沒有話說。但那都不是最重要的,比他努力的人不是沒有。阻止眾人繼續辯駁的是玄天宗自古流傳的一句話:玄天宗歷代規矩,修成水隱秘術的,為下一任宗主。

水隱秘術不僅僅是一門無上遁法,傳說其中暗含天機,非大智慧者無法修成,至少幾百年來,玄天宗上下沒有一人修煉成功。

“天命所歸。無須多言。”瑞君真尊續道,“現在天機受傷需要閉關靜養,視同暫時退位,因此玄天宗宗主的位置,暫由天機指定的親傳弟子林玨接任。”

林玨呆立當場。他完全不知道天機真尊何時留下的留聲玉簡,也不知道這重任怎麽就落到了自己的頭上。

待到瑞君真尊微笑向他頷首致意,其他五位峰主心思各異表情僵硬地無奈默認。林玨才意識到,他竟然已經成為靈界最大宗門的宗主。

只是這宗主,可實在不好當。

林玨成為宗主所面臨的第一件事,就是如何處置祁風。

多數同門都認為祁風如今沒了靈根,對之前的事情也毫無記憶,那麽殺了也好,放了也罷,都無足輕重。

只有朱炎火不知出於何種心思,一定要當場滅殺了他。

離火峰峰主一向性格火爆,但單單為了這件眾人眼中的小事,一再頂撞新上任的宗主,在場的眾人都覺得他另有目的。

若是新任宗主示弱……

林玨看著咄咄逼人的朱炎火,忽然目光冷寂下來,沈聲道:“祁風已成凡人,自古修仙界約定俗成,修士不得傷害凡人。朱峰主,您是要破壞這個規矩,成為眾矢之的麽?”

朱炎火聽到林玨竟然用這個理由來壓他,忽然啞口無言,的確,修士不得傷害凡人是鐵律。蓋因修士舉手投足間即可翻山倒海,遠遠勝於凡人,若是隨意插手甚至傷害凡人,不但有失天和,還會有損修士的功德。

功德一說,雖然看不見摸不著,但是修士進階遇到瓶頸,往往與之有關。因此修士不是被逼無奈的話,都不會做可能有損功德的事情,以免影響自己進階甚至飛升的可能。

看朱炎火不說話了。林玨上前彎腰輕輕抱起祁風,道:“他由我先行略微醫治保住性命,而後逐出宗門送下山去。此事到此為止。”

一片鴉雀無聲。

依然是瑞君真尊帶頭開口應道:“尊宗主令。”

“……尊宗主令。”看到瑞君真尊從始至終全力支持林玨,在場的眾人才死了心,紛紛開口應和道。

朱炎火原本還想追問那忽然出現的陌生女子,但看瑞君真君一力支持林玨,他表現得又十分強硬果決,於是硬生生將嘴邊的話給吞了下去,眼睜睜地看著鐘小魚走到林玨身邊。

林玨目光覆雜的在山洞中巡視了一圈,順手拉過了鐘小魚,這才抱著祁風離去。

回到了他自己的房間,將祁風輕輕放在石床上,緊緊關上了房門。

“林師兄!”鐘小魚猛地撲到林玨懷中,嗚嗚咽咽地道:“都怪我闖了禍,是我放他出來的,害的那名弟子喪命,還害了你們宗主元氣大傷……對了……謝謝你救了風兒……”

林玨伸出手臂攬住鐘小魚,有些僵硬地伸手在她纖弱的背上輕拍,長嘆一口氣,安慰道:“你不知道情況的,也不怪你,宗主他修為精深,修養幾年應該就沒事了,就是那毒……其實也不關你事,我再想辦法,你別自責了,都交給我。”

還沒等林玨想好再如何安慰,鐘小魚又從他懷裏跳了起來,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想辦法給天機真尊解了毒素以聊表歉意,然後又忙著去看床上的祁風。

“適才我已經給他餵了一些恢覆元氣的丹藥,暫時無礙,若是有滋補之物也可以讓他服用,他身子現在太虛弱了。”林玨低聲道。

鐘小魚聞言手忙腳亂地翻著儲物袋,將蜂妖族送給她的靈蜜取出,又一閃身進了小靈谷,選了一只年份已有幾千年的靈參,切片之後泡進蜂蜜。過了一會用溫水調了,送到祁風的嘴邊,“靈參蜂蜜水,大補元氣,覆脈固脫,最是滋補了,風兒你快喝一口。”

祁風勉強睜開眼睛,幹裂蛻皮的嘴唇慘白,虛弱地長開了嘴。輕聲道:“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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